第九百零六章 烈火满袖风满楼-《轩城绝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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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只怕回去之后她老人家又得叨念你的婚事了。”
“哈,你知道吗,今日公主与我一同去骑马了,我想不久的将来,你便可等到我的喜讯了!”
“真的吗?清风,记得到时一定要请我喝上一杯喜酒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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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如梦,白云苍狗,数十年的光景,弹指一挥间而已……
“哈,哈哈哈哈——哈哈哈哈——”
突如其来的笑声令铁穆耳汗等人面面相觑,清风且走且行,却在踏下城墙的一刹那泪如雨下。
回不去了,当一切已成定局,便什么都回不去了!
暮色降临,晋的营地内人来人往,却没有丝毫的喧哗,所有人都在匆忙却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,就在今晚,这里会发动一场突袭,由无瑕带领的三千人马会在子时出发,由汲水南面的山峰飞跃而下,顺着风以飞鸢为器攻入汲水城池,打开城门迎晋的大军入城。这计策虽然众人已经明了,可带兵之人除了明威之外,大家到了现在竟才知晓。
“我反对!”
“我也反对!”
缠绵的话音未落,慕枫也随之附和而道,奚昊站在无瑕身后,看着他那单薄却倔强的身影,默默的落下了泪来。
早上慕枫将少卿,热河与白泽三人带回来时,整个营地就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。无瑕什么都没说,却一直站在南宫先生的尸首旁,守着冷得可怕的热河,直到天黑,才从那死寂一般的帐内出来,然后,将这个决定告知了大家。
“我可以与秦篪他们一起去,无瑕,以前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,可今日不行,此事也不行!”缠绵神色肃然的看着无瑕,一口否决了他的话,慕枫等人知道他与无瑕关系亲密,素来无瑕也听他的话,是以全都不再说话,谁知无瑕却一语不发的从怀中掏出了白炎一直系在颈间的那条红巾,反手一搭,扬起了头来:“无论是谁,今夜都拦不住我,缠绵,这个决定并非是临时起意,从一开始我便是这么打算的。你知道我的个性,我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拦不了,我会让那些将人命视为蝼蚁的人知道,任何的强占掠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,没有人可以任意夺取他人的性命,不管是谁,都不可以!”
“你果真已经决定了吗?”
“是!秦篪与薛长安的手下已经准备就绪,明威,弓,云岚鬼翼会跟着我,慕将军苏将军鄂将军带兵从正面等候信号,只待我们打开城门便入城汇合,缠绵,你伤势未愈,奚昊要人照顾,所以,你不能一起去。”
“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!”奚昊突然出声,打断了无瑕的话,见无瑕回头望向自己,他将泪水一抹,透着笑意轻声言道:“有弦伊程颢在,我会小心保护自己,缠绵轻功好,他的手臂也好得差不多了,他可以去帮你。”
“奚昊。”
“我说的是真的,缠绵一定要跟着你,无瑕,便当是让我安心,让他跟你一起走。”似乎想让无瑕相信自己的决心,奚昊说完动手将缠绵一拉推到了无瑕面前,然后放开双手往后一退:“答应我,好好照应彼此,将白炎救出来,把城门打开,为南宫先生报仇,为那么多死去的百姓报仇,答应我,说你们都会好好的。”
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,奚昊说完长吸了一口气,拼命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意,无瑕默默的站在原地,直到奚昊承受不住背过身去,他才慢慢走去将奚昊的身子反转拉入怀中,在他耳畔轻声道:“我们一定会好好的,奚昊,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,你等着我们。”
风过留声,雨终于停歇,笔直高挺的树木在夜色中簌簌而动,位于汲水城池南面的山间突然出现了无数道行走攀爬的身影,因刚下过雨,泥泞遍地,且每个人皆负着一道飞鸢,所以行走十分困难,然就算如此,也未能影响到整个队伍的速度。
秦篪对地势最熟,虽天空黝黯,他却依然凭借直觉与记忆带领着大家一路向前,紧随他的是弓与云岚,因无瑕体力不好,所以他的飞鸢由那二人轮流背负,明威缠绵则一直跟在无瑕左右,在他需要援手之时拉他一把。说实话,虽然无瑕的轻功武功皆高于大家,但大家还是十分担心,因为从始至终,他的身子都未彻底好过,而今为了白炎他执意带兵,终让人不太放心。
“子时过半,咱们现在离山顶还有多久?”
山路难行,黝黑的夜色更是将上山的道路拉得愈发漫长,无瑕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,轻声唤住了秦篪,秦篪回首看了一下附近,沉凝了片刻,回答道:“才过一小半,以这个速度,再走一个时辰才能到顶,这山峰靠近城池的那头是一面陡峭悬壁,毫无下山路径,所以没有防军,只要上得去,就不用担心会被察觉。”
“柳大哥随信附了汲水城中的兵马分布,咱们到了山顶便发信号给他,他自会清除韩营之外的赫兵守军来与咱们汇合,他手中有四万多人马,到时会与你们一同去东面城门。”
“那公子你呢?”
听无瑕口气不对,秦篪急急追问了一声,无瑕这才双眸一垂,轻声回道:“擒贼先擒王,届时我会与柳大哥一起去寻清风与铁穆耳汗。”
“我要跟着你。”缠绵还未开口,云岚却率先出了声,无瑕闻言眸中一动,看了他一眼,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:“好。缠绵与鬼翼的轻功好,城中一乱,你们便想办法去寻找白炎,其他人都随着秦大哥。”
“是。”
缠绵本还想坚持,可转念一想,白炎安全了无瑕便可早一步离开险境,于是也不再说话,只伸手将无瑕一拉,冲着秦篪道:“走吧,一鼓作气,直达山顶。”
“好!”
冷风吹过,拉扯了本就微弱的烛火,与往日一样,虽夜已过半,白炎却依然没有睡去。动了动被铁索紧缚的双手,他微微侧了侧身,细细听取着帐外的动静。
不知为何,今日从白天起他便有些心神不宁,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,因为除了每日前来送饭的士兵之外,似乎并没有异样,可是,却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萦绕。
是了,从早上开始,清风就没来这里看过自己,便连铁穆耳汗与狄戈尔也没有来过,若说清风不来还好,其他那两人可几乎是每天都来“报到”的,今日居然全都没来,实在不像他们的行事作风。
“啊——”远远的有人打了个呵欠,似乎是因为被勒令增加了巡防时间有了不悦,那人对着另外一人不满的道:“增加了这么多时间,当真是要将我们累死了,都怪那个叫什么的晋人,居然在阵前自尽而亡,这下好了,晋兵非但没有撤兵,反而加强了防备,唉,王子的大军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啊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还别说,今日那场面叫一个惨啊,没想到那些百姓中竟还有那么几个有血性的,身子都被箭扎成了窟窿,却还是挡在前面让人将那南宫陌的尸体给抢了回去。”
白炎脑中轰然一响,竟半晌没有回过神来。从榻上霍然坐起后,下地便是一奔,可立时又被那铁索给拉了回来。
他们方才说的是什么?虽然语言并非完全明白,可是大致意思也听得懂,他们说的是南宫先生吗?什么叫阵前自尽?究竟发生了什么?
“谁来告诉我——来人——来人——让清风滚来见我——啊——”咆哮声骤然而起,白炎大吼一声双臂向前狠狠一挣,那铁索发出碰响惊动了守军,来人掀帘而入,见他突然发难,忙举起手中长矛大声一喝,道:“半夜三更的,闹什么闹?”
白炎捺不住心中怒火,再次扬臂高呼道:“让清风那狗贼来见我,听到了没有——”他盛怒之下用尽了全力,那铁索紧绷之后被继续拉扯,竟带得地下的铁扦便是一颤,守军见他疯了一般拼命挣扎,有些害怕,忙回身唤了一人,道:“赶紧去叫先生过来,这人疯了。”
帐外有人应声而去,那守军拿长矛对着他,却不敢近了身来,白炎不再吼叫,却憋着一股力暗暗扯着铁索,随着他的用力,那铁扦竟果真松了一些,他凛了眼神再次聚力,那守军终于发觉不对,奔过去想要将铁扦敲入地底,却刚近了身便被破土而出的一根铁扦狠狠一记带得摔在了地面。
“快来人——”
白炎一手得空,立马便去拉另外一头,却登时便被闻声而入的守军们一拥而上压在了身下。他死命挣扎,却奈何难敌众手,终还是被扣住双臂架了起来。
清风入了帐帘,见白炎竟挣脱了一头束缚,于是眉头一低,透着一抹苦涩道:“看来你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为什么!这当真就是你想要的结果?”白炎大声质问着,恨不能上了前去将那人撕成齑粉,清风却没有回答,只示意了一下,让人拿了绳索将白炎双臂反扣捆了个牢实,然后去了腕间铁索,摁他坐在了榻间。
“不管这结果是不是我想要的,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,如今我的手里只剩下你这一枚棋子,只要我能用你撑到援军到来,就万事皆好。”
“呵……哈哈哈哈,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?我告诉你,我孟白炎不怕死,我这条命也抵不上千千万万大晋子民的性命,你若想用我去交换条件,那便是痴心妄想,我宁愿死,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!”
“你——”声音戛然而止,因寂静的夜空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响动,清风侧耳听了一下,突然返身将帐帘一掀,白炎随即抬头,看见了夜空中璀璨绽放的焰火。
那是?!
“跟我走!”清风返身入帐将白炎一拉,白炎趔趄向前,被他强行带出了帐去,随着那焰火响过,远远的营地那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,清风闻声脸色大变,拉扯着他便是一奔,向着前方疾步而去。
“发生了什么?”
“是韩兵——韩兵那头传来的号角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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